0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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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8
四格格聞言,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，她抱住康熙的腿，“汗阿瑪, 求您了，不要把額娘送出宮。女兒願意一直照顧她。”
康熙垂眸看著瘦瘦小小的女兒，彎腰把她扶了起來，“你有你的生活, 你不能一直照顧她。”
“不, 不要。”四格格淚如泉湧，“汗阿瑪，求您了。額娘會好起來的。”
康熙看向宜妃，“還不叫人來，把四格格帶下去。”
宜妃回神，忙讓身邊伺候的嬤嬤過來把四格格帶到別的屋子洗把臉。
“萬歲爺, 求您三思, 別送姐姐出宮好不好, 臣妾知道您心疼四格格, 那就不讓四格格照顧她，臣妾來照顧。”等伺候的人都出去了，宜妃才輕聲跟康熙商量。
康熙看她一眼, “她看到你興許更難受。你還不明白麽？”
宜妃聞言, 心中大痛，也不禁落下淚來。姐姐生的兒子早夭，自己生的胤禟卻健康長大, 胤禌也過了周歲。姐姐就算不心生嫉妒, 想起此事，也難免比較, 覺得老天不公。
郭貴人清醒時，也常感嘆自己命苦，克夫克子。
勸慰的話宜妃說了不知多少，但郭貴人就是一直走不出來。
“那，那就讓別人來照顧她？”宜妃淚眼蒙蒙地望著康熙，“臣妾不去見她。”
康熙哼了一聲，“誰願意照顧她？朕對外一直說她病了，但這事兒瞞得了一時，瞞不了一世，若讓別人知道她得的是瘋病，不用朕開口，老祖宗和太皇太後也不會讓她繼續留在宮中。”
他正色瞧著宜妃，“到那時候，所有人都知道四格格的額娘是個瘋子，你讓她如何自處？還有你，你是翊坤宮主位，你姐姐在翊坤宮得了瘋病，你們姐妹不和的閑話立刻就會傳得人盡皆知。”
類似的閑話宮裏已經有了，宜妃就聽身邊的宮女給她傳過。有些人說她和姐姐爭寵，姐姐生病了她不請太醫，只讓四格格在身邊照顧。
萬歲爺說了不能讓別人知道郭貴人的病情，宜妃也就無法澄清什麽。只求姐姐早點好起來，還能回到三年前那樣的好日子。
“宜妃，你是個明白人，不為四格格想，也該為老五、老九和老十一他們想想。”康熙道。
宜妃哽咽著跪在地上，“臣妾明白萬歲爺的苦心，臣妾遵旨。”別說在宮裏，就是在普通人家，像姐姐這樣的都會遭人嫌棄，有的送回娘家去，有的甚至不給吃喝，直接餓死。萬歲爺能留姐姐在宮裏，讓她養了兩年病，已是開了天恩，宜妃不敢再奢求更多。
康熙見她哭的可憐，把她扶起來，柔聲勸道：“興許她出宮見了父母就能好轉了。”
宜妃知道這都是萬歲爺安慰人的話，宮裏之前有過把妃嬪送出宮的例子，比如先帝爺的廢後，以及本朝的幾位貴人。這些人要麽非常不得寵，要麽得了天花之類的惡疾，除了靜妃有太皇太後護著，最後還嫁人生子，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外，剩下的都沒活兩年便撒手人寰。
姐姐當年守了望門寡，族中就已有人說她命硬克夫。如今回去，還不知會招來怎樣的風言風語。額娘在家說話沒分量，怕是也護不好姐姐。宜妃簡直不敢想姐姐回到盛京會面臨什麽。
康熙看出宜妃的顧慮，輕嘆口氣，“朕會交代你娘家，莫要苛待她。”他頓了頓又說：“這樣，朕派個嬤嬤過去照顧她。”即便郭貴人出宮養病，卻仍是他的妃嬪，苛待郭貴人，便是不把他這個皇帝看在眼中。宜妃還在宮裏，料想郭絡羅家不會這麽糊塗。
宜妃聞言，忙又跪下謝恩。
康熙勸完宜妃，又單獨見了四格格。
四格格仍在哭，康熙便和她講道理。“你額娘在宮裏住著不舒心，才會得這樣的病。離開宮裏，見到她的父母親人，她會過的更好。”
“可，可我舍不得額娘。”額娘發瘋的時候，四格格也會害怕，甚至羨慕別的兄弟姐妹。但額娘清醒的時候，就會摟著她，跟她道歉。
因此，四格格從來沒有怪過額娘。
“你是大孩子了，要懂事。你心疼你額娘，舍不得你額娘，我們也心疼你，你的兄弟姐妹們總是想著你。老祖宗和太後也經常問起你。”康熙道：“你就忍心讓這麽多人都為你擔心嗎？”
四格格一怔，自從額娘生病，她就沒去給老祖宗和太後請過安了，更沒有和兄弟姐妹們一起玩過。
原來大家都惦記著她。
“你額娘出宮後，你就可以和姐妹們一起學習玩耍了，你額娘在外面知道你過的好，也會高興。說不定慢慢就好了。”康熙哄道：“以後若有機會，朕還能帶你回盛京去見她。”
四格格不是愛鉆牛角尖兒的性子，想了想，也覺汗阿瑪這樣的決定沒錯。於是止住了眼淚。
康熙見四格格如此懂事，心中滿意。
是夜，康熙留在翊坤宮，也算安慰宜妃。
事已至此，宜妃沒有再哭哭啼啼的，日子還得繼續過。待郭貴人清醒一點，宜妃和她說了萬歲爺的決定。
郭貴人聞言，只是扯扯嘴角，“終於還是等到這天了。”
“姐姐回去好生養病，有阿瑪和額娘照顧，會慢慢好起來的。”宜妃道：“興許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面。”
郭貴人“嗯”了聲，“你在宮裏也好好的，別和旁人爭。”
宜妃點頭，她雖要強，卻也知道如今的位份就到頭了。以郭絡羅家的地位，她再受寵也沒法和鈕祜祿貴妃平起平坐。
除非，皇貴妃當了皇後。
這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兒，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都早逝，萬歲爺有些怕了，大概是不打算再立後。更何況佟家的勢力已經夠大了，再出個皇後。
萬歲爺何等英明，絕不會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。
又過兩日，胤祺來翊坤宮給額娘請安，問起姨母的病。宜妃便和他說：“姨母要被接回盛京去養病了。”
胤祺聞言有些意外，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妃母能被接回家去的。不過想想姨母回了盛京能見到家人，也覺不錯。
宜妃又叮囑他，“以後少在老祖宗和你皇瑪嬤跟前提起你姨母。”
胤祺點頭，“我明白的，不能讓老祖宗和皇瑪嬤擔心。”老祖宗和皇瑪嬤要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，姨母的病既然治不好，他們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。
宜妃聽他這麽說，也沒多解釋，索性將錯就錯。
“那四姐姐呢？以後就跟著額娘過嗎？”胤祺問。
宜妃頷首，“等你姨母走後，我重新給她收拾間屋子，住得離我近些。”她也知道四格格不容易，親額娘剛走肯定不適應，她這個做小姨的理當多關心關心她。
胤禟和胤禌聞言忙湊過來，“我們也要和額娘住得近。”
宜妃捏捏胤禌的臉頰，“你就住西裏間，跟額娘隔了一道墻，還想怎麽近？”
“就是，”胤禟把弟弟擠開，“額娘，我也要和額娘住一間屋子。”
宜妃：“……你十弟比你小，都住到慈寧宮給老祖宗盡孝了，你還好意思在這撒嬌。”
胤禟：“他才不是去盡孝，是去和五妹妹玩。”
宜妃把倆撒嬌的兒子推開，看了眼胤祺，生怕他看到弟弟們撒嬌，心裏不是滋味兒。
胤祺完全沒覺得有什麽，還在那裏笑瞇瞇地瞧著。“過了元宵節，九弟也可以每日去慈寧宮跟十弟，五妹玩了。”
宜妃忙糾正，“不是去玩的，是去念書識字的，”她叮囑胤禟，“你去了可不準鬧騰。更不許欺負五格格和十阿哥。”
胤禟“切”了一聲，不屑地擡起肉肉的下巴，“爺才不和那兩個幼稚鬼一般見識。”
胤祺揪他耳朵，“在額娘面前不許自稱爺。”
胤禟：“五哥好兇，四哥就從來不揪五妹妹的耳朵。”
“人家五格格多聽話，哪兒像你。”宜妃瞥了眼兒子，被老九這麽一對比，老五確實省心不少。
只希望老九開蒙後能收斂些。
胤祺是來給弟弟們送玩具的，話本裏的女主角們總會給孩子們做積木玩，他開始還想象不出積木是個什麽樣子。看得多了，就琢磨出積木該怎麽做了。
正好三哥四哥要去找造辦處做模型，他也趕緊畫個積木的圖紙，和哥哥們一起去。
皇子們找造辦處做東西，自然瞞不住康熙。康熙瞧見胤祺混在裏面的圖紙哭笑不得，人家為了研究學問絞盡腦汁，他為了玩也著實動了不少腦筋。
不過宮裏孩子多，以後還會有更多。能多幾樣玩具也不錯。
康熙於是在胤祺的圖紙上改了改，讓造辦處去做。
造辦處做出第一套積木，立刻送去寧壽宮。木塊的形狀被改的更豐富了，除了大小方塊、三棱柱外，還有圓柱、圓錐。
玩積木的時候還能順便學一學立體幾何。也算一種開蒙。
胤祺先和五格格玩了一遍，才把積木裝好給兩個弟弟送來。
“先說好，不能搶。”胤祺剛把裝積木的盒子打開，胤禟和胤禌就撲上來。他趕緊擡手擋住兩個弟弟。
胤禌小雞啄米似的點頭，眼巴巴地望著盒子裏的小木塊，口水都快流下來了。
胤禟撇嘴，“十一又不會玩，肯定是我先玩會了教他。”
胤禌立刻喊起來，“我會！”
“去去去，你倆老實看著，五哥先給你們演示一下。”胤祺把盒子裏的積木倒出來，搭了一個房子。
宜妃看著三兄弟圍成一圈玩積木，很是欣慰。
她確實比宮裏大多數妃嬪都幸運。
屋裏正熱鬧著，德妃抱著七格格來了。
德妃和宜妃原本來往不算多，但因為胤禛和胤祺關系好，德妃想打聽打聽胤禛的事情，就會往翊坤宮來坐坐。
宜妃本就是個熱情好客的人，誰來她都能和人家聊，加之德妃最近過來都會抱著七格格。宜妃沒女兒，見著小格格稀罕的不行。倆人便走動的多了。
德妃見胤祺在，就笑著誇道：“五阿哥個頭長得真快，快趕上老四了。”
說到這個胤祺就挺得意，他和四哥差了一歲，去年過年的時候倆人還差小半頭呢，今年他就和四哥差不多高了，就差個頭頂，皇瑪嬤說，要不了幾個月他就能超過四哥。
“聽說多喝牛乳可以長個兒，皇瑪嬤天天讓我喝牛乳，還要喝奶茶，我就長得快。”胤祺笑道。
德妃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，各宮的牛乳也是有定量的，慈寧宮和寧壽宮的遠多於阿哥們，胤禛想要天天喝牛乳，還喝不上呢。永和宮更是沒這待遇，若胤禛想喝牛乳，還得是去承乾宮，那裏的牛乳供應足夠天天喝。
宜妃忙道：“這又是你從哪兒聽來的說法？你大哥也沒天天喝牛乳，還長那麽高。”
“那是因為惠妃母和汗阿瑪個頭都高，大哥遺傳他們，不用喝牛乳也個頭高。”胤祺道。
“遺傳？”德妃好奇，“就是說孩子會像父母？”
胤祺點頭，“但也不是所有的特點都像。”他這才註意到他又不小心用了話本裏的詞兒，那本女主角是榮妃的話本裏就說過這個詞，不過沒事兒，這詞兒很好懂。
宜妃就逗懷裏抱著的七格格，“我們七格格的眉眼就像了你額娘。”
胤祺也去看七格格，“跟五妹妹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。”
德妃也笑起來，兩個女兒的長相都像了她，只有胤禛像萬歲爺。
想到胤禛，德妃想起昨兒胤禛過來和她說的養生之道，不由好奇問胤祺：“對了，五阿哥，你們在尚書房還要學醫書麽？”
“不會呀。”胤祺道：“只有二哥學過些醫理，是汗阿瑪教他的。”
宜妃看向德妃，“姐姐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德妃遲疑片刻，想著宜妃母子人都不錯，才道：“昨兒胤禛過來，跟我說許多養生之道，說我吃得太少，血虛，要多吃牛肉、雞蛋、黑豆、紅棗、枸杞……說了一堆，我都拿筆記下了，這會兒想不起來。”
宜妃誇道：“四阿哥小小年紀已經開始學醫書了，真是不得了。而且還這麽孝順，”她說著就看了眼胤祺。
胤祺知道四哥這些知識都是從《膳食指南》裏看來的。“德妃母應是連著生小孩傷了氣血。”在女主角是榮妃的那個話本裏，女主角就說榮妃連著生孩子對身體傷害很大，後期養了好久才調養回來。而且還想出個不生孩子的法子。
宜妃瞪了眼兒子，這是能和妃母討論的話題嗎？
德妃也有些不好意思，不過胤祺說的沒錯，她生七格格的時候有些艱難，半個多月都下不了床，去年入秋才緩過來些。
正好胤禟和胤禌吵著要五哥繼續陪他們搭積木，宜妃便打發三個小的去裏間炕上玩兒。自己和德妃閑聊，“四阿哥說得有道理，你生了七格格後臉色一直蒼白蒼白的，說話也有氣無力。”
德妃嘆息道：“生七格格的時候大出血，差點兒就沒命了。能恢覆成這樣已經謝天謝地，難為四阿哥還惦記著我這個額娘。”
宜妃自己生孩子的時候沒太遭罪，但宮裏嬪妃難產的可不少，仁孝皇後就是例子。
若是能有法子讓她們不想生孩子的時候就不生該多好？
反正宜妃是不想生了，但她沒法用這話勸德妃，只說：“你要好好調養，該吃什麽就吃，不要怕那些風言風語的，萬歲爺是最明理的人，知道咱們生孩子辛苦，不會為這種事情降罪。”
德妃就是太小心了，身為一宮主位，簡樸的過了頭。
德妃在心裏嘆氣，她哪兒能不怕。她家許多親戚在內務府當差，若她吃穿用度過了界，不僅要連累四阿哥和五格格，連家裏的親戚也都會被牽連。妹妹年初嫁給了孝昭皇後的弟弟阿靈阿，也算嫁入名門了，烏雅家能有如今的體面，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，難免有些患得患失。
她時刻提醒自己，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，凡事都提著十二分的小心。
宜妃實在不明白德妃的層層顧慮，還跟她分享了自家胤祺新琢磨的“焦糖奶茶”，“阿哥格格們都很喜歡，只是甜的東西不能多吃。不過你這麽瘦，偶爾喝點應該沒事，紅豆補血，可以往裏面加點紅豆。”
德妃笑道：“昨兒四阿哥已經和我說了，我今兒就讓永和宮的小廚房做了一杯，確實很好喝。”
“焦糖奶茶”不僅在宮內傳開了，因著是過年，蒙古王公還沒回去，隔三差五進宮見老祖宗和太後，在太後的推薦下，他們也喝上了這甜奶茶。
於是在蒙古王公之間就展開了一場“甜鹹之爭”，有些人在太後跟前誇焦糖奶茶滋味獨特，回頭就說這簡直是在胡搞瞎搞。但不少女眷都覺得“焦糖奶茶”味道非常不錯，在家也開始這麽做奶茶，把這法子從京城帶去了盛京，帶回了大草原。
有些老人不能接受，女眷們便擡出老祖宗和太後，兩位老人家喝了都說好，你們就別老頑固了。
胤祺還不知道“焦糖奶茶”已經傳到那麽遠了，他最近又琢磨出了新吃食。
準確說是寧壽宮小廚房的廚子們琢磨出來的，上回康熙點頭後，胤祺便讓小廚房把幹辣椒做成辣椒粉。
小廚房試了許多次，終於在元宵節前做出來了。
辣椒粉做出來了，胤祺趕緊去找美食話本，把想吃的菜全加入書簽。不過因為寧壽宮做出的辣椒粉非常非常少，只夠吃一頓的。胤祺決定讓他們先做個簡單的——油潑辣子biangbiang面。
太後聽說西北那邊有種面食叫“水和面”，便是扯出來的。但宮裏從來沒這麽吃過，也不知胤祺是從哪兒聽來的。
這“水和面”加上香噴噴的油潑辣子，簡直是絕配。太後不怎麽喜歡吃面的人都吃了一大碗，“可惜辣椒粉都用完了，否則一定要讓老祖宗嘗嘗。”
胤祺就眼巴巴地望著皇瑪嬤，“辣椒粉這樣做是不是很好吃？”
太後一個勁點頭。
“也不怎麽刺激對不對？”
太後自己是一點都沒覺得辣，便問淑惠太妃，淑惠太妃也搖頭，“只有辣椒的香味，卻不覺得刺激。”
胤祺：“所以辣椒還是有用的。”
太後瞥他，“你又想讓哀家和你汗阿瑪提種辣椒的事兒？”
胤祺嘿嘿笑，“您說話最管用了。”
太後無奈，“行，待明兒你汗阿瑪過來，我和他說。若是能再弄點辣椒粉來，給皇帝做一碗這個什麽biangbiang面就好了，他吃了肯定願意種辣椒。”
胤祺想了想，眼睛倏地一亮，“對了，我去問問二哥，毓慶宮興許還有剩下的幹辣椒。”
小家夥說風就是雨，套上棉褂子就往外跑。
胤礽正在屋中練字，聽說胤祺來了，還以為五弟又來給他送吃的，一問才知，這回是來要辣椒的。
胤祺把biangbiang面誇了一番，“皇瑪嬤吃了一大碗呢，不用配什麽菜都特別香。”
胤礽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我這就讓人去問。”
他剛吩咐完身邊人去小廚房找辣椒，一個小太監打起簾子笑著進來，“太子爺，您要的茶壺奴才找出來。”
他說著將一把青釉茶壺捧給胤礽，胤礽接過仔細端詳，“就是這個，真漂亮。”
胤祺好奇地瞧了一眼，瞧不出什麽名堂，只覺那茶壺上有一層土，“這茶壺好臟啊？”
那小太監笑道：“這是剛從庫房裏找出來的，自然有層灰塵。”
胤礽便讓小太監拿去擦擦再用，小太監正要下去，想起什麽，又和胤礽道：“對了太子爺，奴才去找東西的時候，庫房當值的人還不樂意讓奴才進去，說什麽您該領的瓷器已經都領過了。奴才氣得打了他一頓。”
胤礽皺眉，“他難道不知這是汗阿瑪點了頭的？”
“估計是新來的，不知道這規矩。”那小太監笑嘻嘻的，“就是那家夥不抗揍，奴才沒打幾下，那人就暈過去了。”
胤礽還沒開口，胤祺已經叫起來，“你下手也太重了吧？趕緊把他送太醫院去啊！”
“一個奴才，送什麽太醫院。”胤礽道：“庫房那邊的人會管的。”
胤祺皺起眉，“二哥，不能這樣。”
胤礽聞言一楞，隨即挑眉，“你這是在教訓我？”
“不是，”胤祺撓頭：“我只是覺得隨便打人不太好，還把人打暈了。”
胤礽見他語氣軟下來，像是在勸自己，就輕描淡寫地笑了笑，“沒事兒，會有人救他的。”
“可是人是他打的，應該他管。”胤祺瞥一眼一旁站著的小太監。
這五阿哥可真會多管閑事，小太監腹誹著，面上卻還陪著笑，“五阿哥，那奴才這就去瞧瞧他？”
胤祺點頭，“你快去，如果他醒了，記得給他賠個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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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格格聞言,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，她抱住康熙的腿，“汗阿瑪, 求您了，不要把額娘送出宮。女兒願意一直照顧她。”
康熙垂眸看著瘦瘦小小的女兒，彎腰把她扶了起來，“你有你的生活, 你不能一直照顧她。”
“不, 不要。”四格格淚如泉湧，“汗阿瑪，求您了。額娘會好起來的。”
康熙看向宜妃，“還不叫人來，把四格格帶下去。”
宜妃回神，忙讓身邊伺候的嬤嬤過來把四格格帶到別的屋子洗把臉。
“萬歲爺, 求您三思, 別送姐姐出宮好不好, 臣妾知道您心疼四格格, 那就不讓四格格照顧她，臣妾來照顧。”等伺候的人都出去了，宜妃才輕聲跟康熙商量。
康熙看她一眼, “她看到你興許更難受。你還不明白麽？”
宜妃聞言, 心中大痛，也不禁落下淚來。姐姐生的兒子早夭，自己生的胤禟卻健康長大, 胤禌也過了周歲。姐姐就算不心生嫉妒, 想起此事，也難免比較, 覺得老天不公。
郭貴人清醒時，也常感嘆自己命苦，克夫克子。
勸慰的話宜妃說了不知多少，但郭貴人就是一直走不出來。
“那，那就讓別人來照顧她？”宜妃淚眼蒙蒙地望著康熙，“臣妾不去見她。”
康熙哼了一聲，“誰願意照顧她？朕對外一直說她病了，但這事兒瞞得了一時，瞞不了一世，若讓別人知道她得的是瘋病，不用朕開口，老祖宗和太皇太後也不會讓她繼續留在宮中。”
他正色瞧著宜妃，“到那時候，所有人都知道四格格的額娘是個瘋子，你讓她如何自處？還有你，你是翊坤宮主位，你姐姐在翊坤宮得了瘋病，你們姐妹不和的閑話立刻就會傳得人盡皆知。”
類似的閑話宮裏已經有了，宜妃就聽身邊的宮女給她傳過。有些人說她和姐姐爭寵，姐姐生病了她不請太醫，只讓四格格在身邊照顧。
萬歲爺說了不能讓別人知道郭貴人的病情，宜妃也就無法澄清什麽。只求姐姐早點好起來，還能回到三年前那樣的好日子。
“宜妃，你是個明白人，不為四格格想，也該為老五、老九和老十一他們想想。”康熙道。
宜妃哽咽著跪在地上，“臣妾明白萬歲爺的苦心，臣妾遵旨。”別說在宮裏，就是在普通人家，像姐姐這樣的都會遭人嫌棄，有的送回娘家去，有的甚至不給吃喝，直接餓死。萬歲爺能留姐姐在宮裏，讓她養了兩年病，已是開了天恩，宜妃不敢再奢求更多。
康熙見她哭的可憐，把她扶起來，柔聲勸道：“興許她出宮見了父母就能好轉了。”
宜妃知道這都是萬歲爺安慰人的話，宮裏之前有過把妃嬪送出宮的例子，比如先帝爺的廢後，以及本朝的幾位貴人。這些人要麽非常不得寵，要麽得了天花之類的惡疾，除了靜妃有太皇太後護著，最後還嫁人生子，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外，剩下的都沒活兩年便撒手人寰。
姐姐當年守了望門寡，族中就已有人說她命硬克夫。如今回去，還不知會招來怎樣的風言風語。額娘在家說話沒分量，怕是也護不好姐姐。宜妃簡直不敢想姐姐回到盛京會面臨什麽。
康熙看出宜妃的顧慮，輕嘆口氣，“朕會交代你娘家，莫要苛待她。”他頓了頓又說：“這樣，朕派個嬤嬤過去照顧她。”即便郭貴人出宮養病，卻仍是他的妃嬪，苛待郭貴人，便是不把他這個皇帝看在眼中。宜妃還在宮裏，料想郭絡羅家不會這麽糊塗。
宜妃聞言，忙又跪下謝恩。
康熙勸完宜妃，又單獨見了四格格。
四格格仍在哭，康熙便和她講道理。“你額娘在宮裏住著不舒心，才會得這樣的病。離開宮裏，見到她的父母親人，她會過的更好。”
“可，可我舍不得額娘。”額娘發瘋的時候，四格格也會害怕，甚至羨慕別的兄弟姐妹。但額娘清醒的時候，就會摟著她，跟她道歉。
因此，四格格從來沒有怪過額娘。
“你是大孩子了，要懂事。你心疼你額娘，舍不得你額娘，我們也心疼你，你的兄弟姐妹們總是想著你。老祖宗和太後也經常問起你。”康熙道：“你就忍心讓這麽多人都為你擔心嗎？”
四格格一怔，自從額娘生病，她就沒去給老祖宗和太後請過安了，更沒有和兄弟姐妹們一起玩過。
原來大家都惦記著她。
“你額娘出宮後，你就可以和姐妹們一起學習玩耍了，你額娘在外面知道你過的好，也會高興。說不定慢慢就好了。”康熙哄道：“以後若有機會，朕還能帶你回盛京去見她。”
四格格不是愛鉆牛角尖兒的性子，想了想，也覺汗阿瑪這樣的決定沒錯。於是止住了眼淚。
康熙見四格格如此懂事，心中滿意。
是夜，康熙留在翊坤宮，也算安慰宜妃。
事已至此，宜妃沒有再哭哭啼啼的，日子還得繼續過。待郭貴人清醒一點，宜妃和她說了萬歲爺的決定。
郭貴人聞言，只是扯扯嘴角，“終於還是等到這天了。”
“姐姐回去好生養病，有阿瑪和額娘照顧，會慢慢好起來的。”宜妃道：“興許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面。”
郭貴人“嗯”了聲，“你在宮裏也好好的，別和旁人爭。”
宜妃點頭，她雖要強，卻也知道如今的位份就到頭了。以郭絡羅家的地位，她再受寵也沒法和鈕祜祿貴妃平起平坐。
除非，皇貴妃當了皇後。
這也是不大可能的事兒，仁孝皇後和孝昭皇後都早逝，萬歲爺有些怕了，大概是不打算再立後。更何況佟家的勢力已經夠大了，再出個皇後。
萬歲爺何等英明，絕不會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。
又過兩日，胤祺來翊坤宮給額娘請安，問起姨母的病。宜妃便和他說：“姨母要被接回盛京去養病了。”
胤祺聞言有些意外，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妃母能被接回家去的。不過想想姨母回了盛京能見到家人，也覺不錯。
宜妃又叮囑他，“以後少在老祖宗和你皇瑪嬤跟前提起你姨母。”
胤祺點頭，“我明白的，不能讓老祖宗和皇瑪嬤擔心。”老祖宗和皇瑪嬤要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，姨母的病既然治不好，他們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。
宜妃聽他這麽說，也沒多解釋，索性將錯就錯。
“那四姐姐呢？以後就跟著額娘過嗎？”胤祺問。
宜妃頷首，“等你姨母走後，我重新給她收拾間屋子，住得離我近些。”她也知道四格格不容易，親額娘剛走肯定不適應，她這個做小姨的理當多關心關心她。
胤禟和胤禌聞言忙湊過來，“我們也要和額娘住得近。”
宜妃捏捏胤禌的臉頰，“你就住西裏間，跟額娘隔了一道墻，還想怎麽近？”
“就是，”胤禟把弟弟擠開，“額娘，我也要和額娘住一間屋子。”
宜妃：“……你十弟比你小，都住到慈寧宮給老祖宗盡孝了，你還好意思在這撒嬌。”
胤禟：“他才不是去盡孝，是去和五妹妹玩。”
宜妃把倆撒嬌的兒子推開，看了眼胤祺，生怕他看到弟弟們撒嬌，心裏不是滋味兒。
胤祺完全沒覺得有什麽，還在那裏笑瞇瞇地瞧著。“過了元宵節，九弟也可以每日去慈寧宮跟十弟，五妹玩了。”
宜妃忙糾正，“不是去玩的，是去念書識字的，”她叮囑胤禟，“你去了可不準鬧騰。更不許欺負五格格和十阿哥。”
胤禟“切”了一聲，不屑地擡起肉肉的下巴，“爺才不和那兩個幼稚鬼一般見識。”
胤祺揪他耳朵，“在額娘面前不許自稱爺。”
胤禟：“五哥好兇，四哥就從來不揪五妹妹的耳朵。”
“人家五格格多聽話，哪兒像你。”宜妃瞥了眼兒子，被老九這麽一對比，老五確實省心不少。
只希望老九開蒙後能收斂些。
胤祺是來給弟弟們送玩具的，話本裏的女主角們總會給孩子們做積木玩，他開始還想象不出積木是個什麽樣子。看得多了，就琢磨出積木該怎麽做了。
正好三哥四哥要去找造辦處做模型，他也趕緊畫個積木的圖紙，和哥哥們一起去。
皇子們找造辦處做東西，自然瞞不住康熙。康熙瞧見胤祺混在裏面的圖紙哭笑不得，人家為了研究學問絞盡腦汁，他為了玩也著實動了不少腦筋。
不過宮裏孩子多，以後還會有更多。能多幾樣玩具也不錯。
康熙於是在胤祺的圖紙上改了改，讓造辦處去做。
造辦處做出第一套積木，立刻送去寧壽宮。木塊的形狀被改的更豐富了，除了大小方塊、三棱柱外，還有圓柱、圓錐。
玩積木的時候還能順便學一學立體幾何。也算一種開蒙。
胤祺先和五格格玩了一遍，才把積木裝好給兩個弟弟送來。
“先說好，不能搶。”胤祺剛把裝積木的盒子打開，胤禟和胤禌就撲上來。他趕緊擡手擋住兩個弟弟。
胤禌小雞啄米似的點頭，眼巴巴地望著盒子裏的小木塊，口水都快流下來了。
胤禟撇嘴，“十一又不會玩，肯定是我先玩會了教他。”
胤禌立刻喊起來，“我會！”
“去去去，你倆老實看著，五哥先給你們演示一下。”胤祺把盒子裏的積木倒出來，搭了一個房子。
宜妃看著三兄弟圍成一圈玩積木，很是欣慰。
她確實比宮裏大多數妃嬪都幸運。
屋裏正熱鬧著，德妃抱著七格格來了。
德妃和宜妃原本來往不算多，但因為胤禛和胤祺關系好，德妃想打聽打聽胤禛的事情，就會往翊坤宮來坐坐。
宜妃本就是個熱情好客的人，誰來她都能和人家聊，加之德妃最近過來都會抱著七格格。宜妃沒女兒，見著小格格稀罕的不行。倆人便走動的多了。
德妃見胤祺在，就笑著誇道：“五阿哥個頭長得真快，快趕上老四了。”
說到這個胤祺就挺得意，他和四哥差了一歲，去年過年的時候倆人還差小半頭呢，今年他就和四哥差不多高了，就差個頭頂，皇瑪嬤說，要不了幾個月他就能超過四哥。
“聽說多喝牛乳可以長個兒，皇瑪嬤天天讓我喝牛乳，還要喝奶茶，我就長得快。”胤祺笑道。
德妃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，各宮的牛乳也是有定量的，慈寧宮和寧壽宮的遠多於阿哥們，胤禛想要天天喝牛乳，還喝不上呢。永和宮更是沒這待遇，若胤禛想喝牛乳，還得是去承乾宮，那裏的牛乳供應足夠天天喝。
宜妃忙道：“這又是你從哪兒聽來的說法？你大哥也沒天天喝牛乳，還長那麽高。”
“那是因為惠妃母和汗阿瑪個頭都高，大哥遺傳他們，不用喝牛乳也個頭高。”胤祺道。
“遺傳？”德妃好奇，“就是說孩子會像父母？”
胤祺點頭，“但也不是所有的特點都像。”他這才註意到他又不小心用了話本裏的詞兒，那本女主角是榮妃的話本裏就說過這個詞，不過沒事兒，這詞兒很好懂。
宜妃就逗懷裏抱著的七格格，“我們七格格的眉眼就像了你額娘。”
胤祺也去看七格格，“跟五妹妹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。”
德妃也笑起來，兩個女兒的長相都像了她，只有胤禛像萬歲爺。
想到胤禛，德妃想起昨兒胤禛過來和她說的養生之道，不由好奇問胤祺：“對了，五阿哥，你們在尚書房還要學醫書麽？”
“不會呀。”胤祺道：“只有二哥學過些醫理，是汗阿瑪教他的。”
宜妃看向德妃，“姐姐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德妃遲疑片刻，想著宜妃母子人都不錯，才道：“昨兒胤禛過來，跟我說許多養生之道，說我吃得太少，血虛，要多吃牛肉、雞蛋、黑豆、紅棗、枸杞……說了一堆，我都拿筆記下了，這會兒想不起來。”
宜妃誇道：“四阿哥小小年紀已經開始學醫書了，真是不得了。而且還這麽孝順，”她說著就看了眼胤祺。
胤祺知道四哥這些知識都是從《膳食指南》裏看來的。“德妃母應是連著生小孩傷了氣血。”在女主角是榮妃的那個話本裏，女主角就說榮妃連著生孩子對身體傷害很大，後期養了好久才調養回來。而且還想出個不生孩子的法子。
宜妃瞪了眼兒子，這是能和妃母討論的話題嗎？
德妃也有些不好意思，不過胤祺說的沒錯，她生七格格的時候有些艱難，半個多月都下不了床，去年入秋才緩過來些。
正好胤禟和胤禌吵著要五哥繼續陪他們搭積木，宜妃便打發三個小的去裏間炕上玩兒。自己和德妃閑聊，“四阿哥說得有道理，你生了七格格後臉色一直蒼白蒼白的，說話也有氣無力。”
德妃嘆息道：“生七格格的時候大出血，差點兒就沒命了。能恢覆成這樣已經謝天謝地，難為四阿哥還惦記著我這個額娘。”
宜妃自己生孩子的時候沒太遭罪，但宮裏嬪妃難產的可不少，仁孝皇後就是例子。
若是能有法子讓她們不想生孩子的時候就不生該多好？
反正宜妃是不想生了，但她沒法用這話勸德妃，只說：“你要好好調養，該吃什麽就吃，不要怕那些風言風語的，萬歲爺是最明理的人，知道咱們生孩子辛苦，不會為這種事情降罪。”
德妃就是太小心了，身為一宮主位，簡樸的過了頭。
德妃在心裏嘆氣，她哪兒能不怕。她家許多親戚在內務府當差，若她吃穿用度過了界，不僅要連累四阿哥和五格格，連家裏的親戚也都會被牽連。妹妹年初嫁給了孝昭皇後的弟弟阿靈阿，也算嫁入名門了，烏雅家能有如今的體面，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，難免有些患得患失。
她時刻提醒自己，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，凡事都提著十二分的小心。
宜妃實在不明白德妃的層層顧慮，還跟她分享了自家胤祺新琢磨的“焦糖奶茶”，“阿哥格格們都很喜歡，只是甜的東西不能多吃。不過你這麽瘦，偶爾喝點應該沒事，紅豆補血，可以往裏面加點紅豆。”
德妃笑道：“昨兒四阿哥已經和我說了，我今兒就讓永和宮的小廚房做了一杯，確實很好喝。”
“焦糖奶茶”不僅在宮內傳開了，因著是過年，蒙古王公還沒回去，隔三差五進宮見老祖宗和太後，在太後的推薦下，他們也喝上了這甜奶茶。
於是在蒙古王公之間就展開了一場“甜鹹之爭”，有些人在太後跟前誇焦糖奶茶滋味獨特，回頭就說這簡直是在胡搞瞎搞。但不少女眷都覺得“焦糖奶茶”味道非常不錯，在家也開始這麽做奶茶，把這法子從京城帶去了盛京，帶回了大草原。
有些老人不能接受，女眷們便擡出老祖宗和太後，兩位老人家喝了都說好，你們就別老頑固了。
胤祺還不知道“焦糖奶茶”已經傳到那麽遠了，他最近又琢磨出了新吃食。
準確說是寧壽宮小廚房的廚子們琢磨出來的，上回康熙點頭後，胤祺便讓小廚房把幹辣椒做成辣椒粉。
小廚房試了許多次，終於在元宵節前做出來了。
辣椒粉做出來了，胤祺趕緊去找美食話本，把想吃的菜全加入書簽。不過因為寧壽宮做出的辣椒粉非常非常少，只夠吃一頓的。胤祺決定讓他們先做個簡單的——油潑辣子biangbiang面。
太後聽說西北那邊有種面食叫“水和面”，便是扯出來的。但宮裏從來沒這麽吃過，也不知胤祺是從哪兒聽來的。
這“水和面”加上香噴噴的油潑辣子，簡直是絕配。太後不怎麽喜歡吃面的人都吃了一大碗，“可惜辣椒粉都用完了，否則一定要讓老祖宗嘗嘗。”
胤祺就眼巴巴地望著皇瑪嬤，“辣椒粉這樣做是不是很好吃？”
太後一個勁點頭。
“也不怎麽刺激對不對？”
太後自己是一點都沒覺得辣，便問淑惠太妃，淑惠太妃也搖頭，“只有辣椒的香味，卻不覺得刺激。”
胤祺：“所以辣椒還是有用的。”
太後瞥他，“你又想讓哀家和你汗阿瑪提種辣椒的事兒？”
胤祺嘿嘿笑，“您說話最管用了。”
太後無奈，“行，待明兒你汗阿瑪過來，我和他說。若是能再弄點辣椒粉來，給皇帝做一碗這個什麽biangbiang面就好了，他吃了肯定願意種辣椒。”
胤祺想了想，眼睛倏地一亮，“對了，我去問問二哥，毓慶宮興許還有剩下的幹辣椒。”
小家夥說風就是雨，套上棉褂子就往外跑。
胤礽正在屋中練字，聽說胤祺來了，還以為五弟又來給他送吃的，一問才知，這回是來要辣椒的。
胤祺把biangbiang面誇了一番，“皇瑪嬤吃了一大碗呢，不用配什麽菜都特別香。”
胤礽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我這就讓人去問。”
他剛吩咐完身邊人去小廚房找辣椒，一個小太監打起簾子笑著進來，“太子爺，您要的茶壺奴才找出來。”
他說著將一把青釉茶壺捧給胤礽，胤礽接過仔細端詳，“就是這個，真漂亮。”
胤祺好奇地瞧了一眼，瞧不出什麽名堂，只覺那茶壺上有一層土，“這茶壺好臟啊？”
那小太監笑道：“這是剛從庫房裏找出來的，自然有層灰塵。”
胤礽便讓小太監拿去擦擦再用，小太監正要下去，想起什麽，又和胤礽道：“對了太子爺，奴才去找東西的時候，庫房當值的人還不樂意讓奴才進去，說什麽您該領的瓷器已經都領過了。奴才氣得打了他一頓。”
胤礽皺眉，“他難道不知這是汗阿瑪點了頭的？”
“估計是新來的，不知道這規矩。”那小太監笑嘻嘻的，“就是那家夥不抗揍，奴才沒打幾下，那人就暈過去了。”
胤礽還沒開口，胤祺已經叫起來，“你下手也太重了吧？趕緊把他送太醫院去啊！”
“一個奴才，送什麽太醫院。”胤礽道：“庫房那邊的人會管的。”
胤祺皺起眉，“二哥，不能這樣。”
胤礽聞言一楞，隨即挑眉，“你這是在教訓我？”
“不是，”胤祺撓頭：“我只是覺得隨便打人不太好，還把人打暈了。”
胤礽見他語氣軟下來，像是在勸自己，就輕描淡寫地笑了笑，“沒事兒，會有人救他的。”
“可是人是他打的，應該他管。”胤祺瞥一眼一旁站著的小太監。
這五阿哥可真會多管閑事，小太監腹誹著，面上卻還陪著笑，“五阿哥，那奴才這就去瞧瞧他？”
胤祺點頭，“你快去，如果他醒了，記得給他賠個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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